神凰

【GGAD】阴霾散尽

     伊丽莎白AU 死神格/皇帝邓

  看到西西猫太太的随笔(指路https://m15228122913.lofter.com/post/1ddfbe17_12c9f5b01)产生的灵感,但貌似写崩了(捂脸),他们两个这个奇妙的年龄差我真是无能为力。没看过音乐剧的朋友也可放心食用,并不耽误理解剧情。



       在阿不思还很小,纤细的身体在贵重的礼服下显得空荡荡的时候,曾经在夜幕下的花园中,为了一只死去的猫而哭泣。

      那个夜晚的夜色似乎格外的浓重,原本明亮的月亮似乎蒙上了一层薄纱,四周像是弥漫起一层模糊的烟雾,当然那也许可能只是阿不思模糊的泪眼造成的幻觉。但当他用衣袖擦干眼泪,尽力睁大眼睛像看清楚着薄雾的来源时,却看见一道黑影缓步向他走来。

      一个金发的黑衣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从未见过这张英俊的面孔,但却对他感到某种毫无来源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你为什么而哭,我亲爱的朋友?”男人优雅的抚了抚自己精致的领口,缓缓向他走来,他走路时像蛇一样悄无声息,深邃的蓝色眸子里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让阿不思一下子忘记了之前的忧愁,只顾着愣愣的盯着他看,脸上还闪动着若隐若现的泪痕。直到听见男人脚下一根松枝的脆响,才仿佛被惊醒似的答道:

       ”我最喜欢的猫死了,平时在爸爸妈妈都不在的时候,总是它陪着我玩,可是现在,“阿不思撅起嘴,眼里又有泪光闪动,”它不再动了,他们说那时因为它死了,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哦,死亡么?“男人弯下腰,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脸,他金色的长发拂在阿不思脸上,弄得他很痒,但即使他们几乎脸贴着脸,阿不思也不能感受到他呼吸的吹拂。”死亡,就是不能呼吸,不能在动弹,什么也做不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我还是不明白,但那听起来很可怕。“

       ”可怕?“男人笑起来,低沉的笑声在这一片寂静中却并不显得突兀。他伸出纤细的手指,爱怜的擦去阿不思脸上的泪痕,阿不思在那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触感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不,一点也不。相反,它很美好,人人都会死,到那时,死神会给予你一个吻,于是安安稳稳地,人们就能脱离现世的一切,不再有忧愁与烦恼。“

       ”真的吗?“阿不思睁大了眼睛”人人都会死,那么也包括你和我吗?“

       男人温柔的笑了,”并不,亲爱的,总有一日你会死,但我永远不会,因为我就是死神,我掌控着人们的生命。“

       ”那么,如果我有一日死去,你也会亲吻我吗?”阿不思追问道,他忽然对那神秘的死亡不是那么害怕了。

       ”当然,我的孩子。“死神轻柔地将他搂在怀里,阿不思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却只能听见来自于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

       "但那不是现在。”死神轻轻地推开他,细细地一遍遍抚着他眼角,“你的灵魂如此璀璨夺目,但它还不够成熟  ,我还不能感受到它在未来会展现出的那种蓬勃的力量。收割这样一条完美而又青涩的灵魂是一种罪恶。”

      死神最后拥抱了他一下,然后就隐入了无边的夜色中。



      阿不思急匆匆地穿过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长廊,身后的仆从怀里抱着比他人还高的羊皮纸尽力跟上他的步伐。

       一场葬礼。他想,尽力想打消自己胃里升腾起的那种强烈的不舒适感,阿利安娜死了,死于一场平凡的意外,可我并不因此而难过。他茫然地想到。

       在他亲生妹妹的尸体早已冷透后,他忽然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在他心中没有阿不福思的那种痛彻心扉的哀伤,甚至没有一点应有的,亲人去世时该有的悲伤。他只觉得心里有一块属于阿利安娜的空洞,却不痛不痒,小的几乎让人可以忽视。

    他努力回想过去与妹妹相处的时光,却只能想起自己对于弟妹一次次的拒绝与不在乎。甚至连阿利安娜苍白无血色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他能想起的,只有不久前阿不福思看向他时眼里对他虚伪的悲伤的愤慨。    

       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他苦笑着想。

       死亡。他紧接着又想到。这个简单的词语使他想起了自己还是个懵懂孩童时与死神的一次奇妙的邂逅。他很清楚那并不是自己的臆想。事实上,他对死神,或者说是死亡感到着迷。

       死亡啊,他命中注定的归宿。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里握着羽毛笔。然而当终有一天那个吻印在他唇上时,他将以怎样的姿态迎接他?他是否已功成名就,是否已受万人赞颂,是否已完成他最盼望实现的理想?难道他会碌碌无为的死去,像任何一个平凡的庸人一样?他沾了沾墨水,笔尖在羊皮纸上快速的移动。死亡啊,一切的奥秘所在。他永远不可能战胜这种他所不了解的神秘力量,他只能在他的朋友到来时,回顾他圆满的一生,然后心满意足地接受那个吻,这将是他最伟大的胜利。

       正当他陶醉于这种幻想时,他听见清晰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他猛地转过头去,看见他金发的朋友正立在他的书柜旁,脸上带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并不清晰可见的笑意。

       ”你吻了她,你带她走向死亡。”阿不思的声调比他想象的还要冷静,或许他一开始就已经在心底预料了到了他们的重逢。

       “不,我没有,任何一场死亡都来源于人类自己,我只能带他们去往另一个连我都不了解的世界。”死神答道,坐在最近的一张扶手椅上,大衣的下摆柔顺地垂在椅子腿旁,他的身体前倾,微微凑近阿不思,他精致的面孔在火光的照映下反而显得更苍白了。

      ”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等待你,先是等待你的灵魂真正成熟,然后是等待你不知何时投向我的怀抱。然而令我又喜又怒的是,你的志向如此远大,你的理想如此高远。这使你更迷人也更危险。我终于意识到,这还不到时间,总有一天,当你对现实彻底心灰意冷的那一天,你会完全的,整个身心都属于我。“

       "这么说你现在不会带走我?“阿不思打定主意不去看他有些好奇的探究视线,他注视着死神衣摆一道精致的暗纹,在心底竭力否认自己一瞬间的恐惧。

       ”当然不会,但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有一日夏日晚间的微风、带着晶莹露珠的花朵、海面上跃起的红日对你都没有了一丝吸引力,那时,你将会心甘情愿地召唤我。“

       阿不思注视着的那道暗纹忽然离开了他的视线,他猛地抬起头,死神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数清他那不断眨动的睫毛,死神冰凉的手指在他脸上暧昧地游走,那没有一丝温度的触感却让他的脸火辣辣的灼烧起来。

       过了好长时间——又或许只有一秒钟。那笼罩在他上方的阴影才终于移动。死神缓缓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眼里带着些掌控意味。阿不思没能控制住自己,他开口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是指,除了死神以外的。

       他眼里闪过些讶然,“我没有名字。”他又思索了一会儿“不过,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叫我盖勒特,盖勒特·格林德沃,不知为何,我一直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格林德沃说完这番话后,最后拢了拢自己不知何时松散了的金色发丝,然后就如他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融入空气中了。

       


        自那以后格林德沃便经常出现,在花园旁的榕树下,在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池塘边,甚至是在深夜中他孜孜不倦工作着的油灯旁。死亡的阴影无时无刻的伴随着他,可他并不感到恐惧。

       格林德沃是个好的倾听者,他有时会忍不住滔滔不绝地向他讲述让他心烦意乱的政事,或者是他心里无人倾听的奇思妙想。尽管格林德沃从不插嘴政事,但他对于阿不思在艺术上的见解总是格外关注,阿不思从未找到如他一般如此了解自己,和他心意相通的人。每当他与格林德沃分享自己独特的见解时,总能体会到那种过去无人能带给他的孩童般单纯的欢乐。 

       格林德沃也是一个好的讲述者,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没有他的足迹。在他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便会绘声绘色的向他描述不同地区的人文风俗或是被人曲解的历史旧事。阿不思对他所描绘的一切都心驰神往,并在这种幸福的快乐中几乎感到飘飘欲仙了。

       但阿不思从未忘记他死神的身份,在某些时候,当格林德沃用低沉的语气讲述起远古哲人生命的消逝时,当他用暗示性的语气提及生命中不愉快的那一面时。阿不思会猛地从他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惊醒,他痛恨格林德沃与死亡那密不可分的联系,他迷恋他,现实中没有这样一位和他自己一样富有才华的同伴,没有这样一位和他心意相通的灵魂伴侣。阿不思若是想爱他,就必须要对那神秘的死亡报以同样的爱恋。新生的太阳还未升到最高处,浓重的黑夜就已经像吞没那耀眼的光芒。他的心在这样不断的纷争中被来回的撕扯,这是他一切痛苦的根源。

      但他很快就不再有大把闲暇的时间为此而纠结痛苦,边境连年的战乱让百姓民不聊生,他大力推行的改革受到守旧贵族的抵制。人们对他的怒火让他心力交瘁,他的心绷得紧紧的。而在一天里遭受到来自分别贵族和平民们的两次暗杀后,他心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他不顾大臣关心的目光冲进书房,进门时脚步踉跄了一下,终于扑倒在书桌上。屋里空无一人,他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知道他能听见。

       “难道我真的错了?”他把脸埋在胳臂里,“难道我所做的都是无用功?”

       “不,你没用错。”格林德沃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他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他轻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错的从来不是你,民众永远是愚昧的,你这般辛苦是为了什么?人们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而永远不会对你心存感激。你已在权力的最高峰,然而除了我,还有谁能真正理解你?只有我能永远陪伴你。”

       是啊。他失神的想,他这般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引以为傲的才华就算展示了又如何,谁人能真正看透他的心?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他最伟大的设想也总有人会实现,就算日后历史学家的笔让他永留史册,他在心底又是否真的在乎那些累赘的功名?而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人正站在这里,不留余力地将他拉下死亡的深渊,多么讽刺!

       格林德沃离他越来越近,他注视着那双明亮眸子里的渴望,在忽然袭来的疲倦下闭上了眼睛。就这样结束吧,他想。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就在这短暂的黑暗中,他脑海中却浮现出饱受战乱之苦的人们严重闪动着的饥饿的光,看见整日被压迫的学徒麻木没有神采眼睛,看见不学无术的贵族们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洋洋自得。然后他听见苦难人们对他歇斯底里的控诉,他的思绪一片混乱。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那对近在咫尺的眸子里的讶然——然后,他推开了他。

       格林德沃最开始显出气恼的神色,这让他俊美的脸庞一瞬间显得有些狰狞,可很快,他脸上浮现出顿悟的神色,”好吧,既然你执意要拯救那些愚蠢的人民,而牺牲你自己的幸福……“他不再说了,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神情注视着他,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就消失在空气中了。

       总有人要拯救他们,总有人需要我拯救。他悲哀的想到,放下不知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手枪,在一片黑暗的房间中放声大笑,苦涩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中。



       他缓慢地行走在初春的花园中,阳光照耀在远处他喜爱的几个出色的学生身上,也照在他隐藏在红褐色长发中的银丝上。

       他的确是不年轻了,他想起这些日子里女佣面对他头发的不安神色,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但也还不算太老是不是?战争已经平息,改革已经推行,那些本有可能奉献给他那位久未露面的老朋友的鲜活生命正完整的存活于世上,这给予了他过去所未感受过的喜悦,哪一样都足以打消过去的不愉快。

       ”什么事这样开心?“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并没有停下步伐,而是转过头看着与他并肩而行的这位老朋友,阳光照在他依旧耀眼的金发上,他苍白的面孔忽然有了几分生气。       

      ”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阿不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们仍然缓慢地绕着金色的池塘感受着拂面的带着些许花香的春风。他等了好一会儿才得到回答。

       "我恐怕我在躲着你。”格林德沃坦率的回答,“我曾见过许多非凡的灵魂,然而他们没有一个像你这般令我着迷,我走过许多地方,想寻找到这令我战栗的欢愉的根源,现在我找到了答案。”他停了下来,直直的注视着他”天使称之欢愉,魔鬼称之痛苦,而你们人类称它为——爱情。(1)“

       四周风吹过时枝条的摆动声和树叶轻摇发出的簌簌声在那一瞬间对于阿不思来说全都不复存在了。他愣在那里,心里被无尽的喜悦而填满,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听见他的嘴不受控制的答道:”你终于明白了。“

      格林德沃脸上的笑容因为他坦率的回答而加深了几分,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远离了宫殿,正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他的面容更加柔和了,格林德沃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应和着远处不只是他那位学生用小提琴拉出的华尔兹的悠扬曲调,缓慢的旋转起来。

       他的手可真凉,阿不思在喜悦的余韵中晕晕乎乎地想到。

      但他恐怕要早点习惯。



      阿不思正躺在花园中一把舒适的扶手椅中,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正午的阳光,他长长的银发披散在椅背上,和干瘪的肌肤一同享受着温暖阳光的爱抚。正在他在七月的微风中感到昏昏欲睡时,一种奇异的灼痛感忽然从他心里流向四肢,他脸色地捂住心口,那痛楚却转瞬即逝了,正当他为此而感到不安时,看见自己金发的爱人出现在不远处修建的整整齐齐的花圃旁旁,微笑着注视着他。

       他一瞬间明白了,敛去了之前不安地神色,转过头来温和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他望向宫墙之外的远方,想象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商贩的吆喝,孩童的嬉闹——带着他曾见过的那种欢快的笑容。他已没什么遗憾的,他没有后裔,但在他的葬礼上,会有学生们无声的哭泣;当他的丧钟传向四方,会有劳作的百姓为他默默流泪,他再没什么遗憾的了。

       他把目光转向正向他缓步走来的他的高大的爱人身上,他一点都没变,不带一丝白发的金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他的脸仍然光洁而无一丝皱纹,但却不在如过去那般苍白。他走到他身边站定,阿不思温柔的注视着他: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没错。”格林德沃答道,他注视这四周,这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一切从这里开始,一切也该从这里结束。”他脸上挂着这样温柔的笑意,然后缓缓地向他俯下身来。

       当我终于要迎接那个吻时,我将以何种身份面对他?阿不思恍然想起自己青年时曾思考过的问题,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答案,

  他欢迎他的爱人,他不欢迎死亡,但他也从不惧怕它。

  死亡啊。他想。对于这真正无畏的人来说不过是一场伟大冒险的结束。它对他来说已并不蒙着待他掀起的神秘面纱。因为爱情的神秘远胜于死亡的神秘。(2)他早已参破了爱情。

       阿不思的嘴唇终于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他最后一次举起手臂拥抱那冰冷的身躯。

       阳光正照耀在他们身上。 

                     end

(1)《伊丽莎白》中的唱段

(2)出自王尔德的《莎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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